大荒宗内议事堂。今日异常热闹,猎妖联盟议事会正在召开。原本猎妖联盟议事会成员定的是二十人,但这次却又多了一人,而且此人还是核心成员。
原来在这几天之内又有无数神秘强者来到大荒城,那些人仿佛一起过来的,都报名参加了猎妖联盟,不过条件是他们的首领必须成为猎妖联盟议事会核心。
而此次这一批强者元力都是十分强悍,所有人都达到了生死境,而他们的首领更是超越了生死境,成为了达到轮回镜的强者。
在看到这些人的实力之后,众人也同意将此人加入到核心之中。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名轮回镜强者,在坐的众人竟然无一人听说过。
只是后来自我介绍时才知道此人名叫叶云飞,而其他的却是一概不知。
虽说猎妖联盟核心会议将此人已经加入进来,但每一个核心成员的内心确实泛起了嘀咕。毕竟这个人是一名轮回镜强者,而且来历不明。
虽说对于对抗妖兽是一大助力,但在争夺生生造化果的时候,却是一大竞争对手了。心中虽有所想,但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敢得罪此人,甚至还都有些拉拢示好之意。
而这个叫叶云飞之人对众人的表现,也紧紧是点点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在座的议事会成员相互示意之后,一个懒散的声音悠悠地说起了话,不是别人,正是那丹宗首席大长老的大弟子慕容青。
只听那慕容青冲着大荒宗宗主冯威说道:“盟主,我们此次结成猎妖联盟,声势浩大。联盟目前总人数达到一万余人,其中生死境高手已有近两千人。现在这些人在劣药联盟的号召下,纷纷准备充分,各个摩拳擦掌。只等盟主一声令下,便杀向怨念沼泽。”
高坐在主位的大荒宗宗主冯威,认真听着那慕容青的汇报,不时地点着头,像是思索着什么。
当慕容青说完之后,冯威再次点了点头,同时冲慕容青微微一笑,道:“此番慕容兄弟辛苦了,没想到短短时间之内,慕容兄弟竟然能够将猎妖联盟人员情况了解的这么透彻,难得难得。”
那慕容青向冯威微微抱拳,淡淡道:“盟主谬赞了。这都是我该做的事。”
这时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老者微微向冯威拱了拱手道:“盟主,我们此次联盟成员,按照当初的设想,共分成十个队伍,平均每个队伍一千人左右,我们是否要计划一下如何攻击妖兽?”
冯威听了那黄色道袍老者的话,眼神微微一动,并没有说什么,转眼望向了那新来的轮回镜强者叶云飞。冯威冲其一拱手,略显谦卑地说道:“此事,叶前辈有何见解?”
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实力代表这身份和地位,年龄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像这眼前的叶云飞按年纪来说也就三十岁左右,而冯威已经将近六十,却依然要尊称叶云飞一声前辈。
那叶云飞听到冯威问他,倒也礼貌地向冯威一抱拳,脸色冷静不带一丝表情地说道:“此事盟主定夺就好,我无任何异议。”总而言之,薛白恢复真实身份反而有可能活命,且等到李隆基死后还可以大作文章,当然值得冒险一试。
一年间未雨绸缪,为的本就只是跨过这一个阶级的天堑。若没有意外,他本想等到曲江宴献戏曲之时,但他也可以随时打这一仗。
所以,薛白一直在做的事就这一桩——以贱籍官奴之身科举入仕。
“我要以我的真实身份中状元。
“薛郎,你是疯了不成?
“我是无路可退了。”
次日,到礼部看望薛白的却是元载,他奉的是杨銛的命令,因此得以进来。
元载原本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听薛白自陈是薛锈蓄养的孩子,脸色愈发不安。
他皱着眉踱步,道:“我们与右相府说好的三个进士名额只给了两个,但薛郎可知?他们中了进士以后都转投到右相门下了。”
“因阿兄不能给他们授官不成?”
“岂缺官位?”元载叹道:“他们是知道你犯忌讳,怕被你牵连。”
薛白云淡风轻道:“无妨,不算白忙,阿兄的势力刚刚开始介入科举,为的是声望。
“可你若出事了,还有何声望?”
说着,元载拉过薛白,附耳小声道:“我今日来,乃是因为杨钊昨日找我了。
薛白笑问道:“他被人拉拢了?
他这态度让元载稍安心了些。
“大概吧,杨钊希望我把造竹纸之事交给他办,国舅已经答应了。”
“他给你分润了多少好处?
“薛郎误会了,我未得好处。但国舅安排了,我岂能不答应。”元载道:“都是同袍,差事谁办都无妨,重要的是,国舅很担心你。”
“我?我有什么事?”
“犯忌讳不过是晚一年再考,沾上三庶人案却是大麻烦。故而,退一步吧。”
“来不及了,我已经向圣人自罪了。
元载先是一惊,侧过头眼珠转动,暗自思忖着。
他在想,既然如此,为何薛白还没被夺了状元之衔,甚至下狱?是因为圣人不舍这个屡献花样的弄臣?还是因为牵扯到三庶人案,想看看各方的反应?
圣人到底是何心意
待离开了礼部,元载先是去将作监见杨钊,商议竹纸定价之事。
末了,他不由问道:“杨中丞可知薛郎之事的详情?”
“不要管这些勾心斗角的阴谋。”杨钊摇了摇手,指着竹纸道:“你我为官,只要做好这些实事,使库藏充盈,文教兴盛。旁的少管,这是千金之言啊。
杨钊所言虽有道理,可惜元载没有杨钊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超然。
他出身贫寒,太轻易背弃薛白的话,官场上旁人对待他必然不像对待杨钊那么宽容,马上就要成为小人。
元载感觉已快要探知出整件事的轮廓了,只差一点,比如,三庶人案的后续影响、竹纸牵扯的巨大利益,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在哪里。
他猜杨钊应该知道些事情,压低声音问道:“杨中丞,你可知薛白真正的身世?”
“你真想听?
“是。
杨钊微微一笑,招了招手,道:“听了可别后悔,此事早有传闻了,他其实是薛锈之子。
这却与薛白自述的有很细微却很重要的不同,元载又问道:“杨中丞何处得知的?
“薛白的身世是圣人在上元夜钦定的,旁人不敢在明面上说,那些公主驸马私下却常说。
“那此次我们给竹纸定价,却不知有几人分利?”
“如何?”杨钊反问道:“嫌分你的少了?
元载连忙应道:“不敢嫌少,只不知该不该拿,稍待两日再看如何?很快便有端倪。
咸宜公主府。
杨洄步入主屋,道:“嬿娘,出事了。”
“别烦我,你不是嫌我吵吗?”
“我不敢。”杨洄上前,迅速道:“薛白被带到礼部,一夜都还没出来。我使人打听,原来他真是向圣人自揭了身份。”
“哈?”
李嬿娘当即恼火,道:“当时我向圣人告状,他不承认。现在哄得我不说了,他却自揭,故意与我作对是吧?
“薛白未必是故意。”杨洄沉吟道:“张咱很可能是故意的。”
“他到底什么意思?
“若让我猜,张珀借助竹纸之利怂恿众人对付薛白,好灭口并把自己摘出去。没想到薛白也硬气,是块难啃的骨头。”
“然后呢?
“杨銛让元载去见了薛白,已有些回过味来了。杨党现在保着薛白的状元,反而是我们,要被张咱挑唆得与杨党相争了。
“啖狗肠。”李嬿娘当即大怒。
她其实与宁亲公主不对付,毕竟宁亲公主与李亨同胞。因此她一直看张珀不太顺眼,只不过张咱人缘太好,免不了要打交道。
这次被张珀利用了,她便当即决定反踩一脚。
办法还是老办法,入宫递小话而已。
“女儿早便说过了嘛,薛白是薛锈的儿子,女儿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偏是父皇不信,还责罚女儿
李始娘说到兴奋,没有留意到李隆基的脸色渐渐不高兴了。
还是高力士开口打断道:“公主不宜武断,此事尚未有定论,何况从未有人说过薛白乃薛锈之子,说的是蓄养的义子。”
李嬿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也顾不得义子与外室子的区别,连忙万福赔罪,之后,则告起状来。
“还是父皇英明。女儿蠢笨得厉害,差点被八娘给骗了。她的驸马张咱偷偷置别宅收容逆贼之后,被发现之后,又把人栽到女儿府上来。不愧是宰相之子,心眼真多。这次也是,张咱大概担心此事瞒不住,利用旁人来帮他灭口,我们在李昙家饮酒,张泗说薛灵欠她一千贯,张咱便出主意,说利用薛灵来对付薛白易如反掌,怂恿赵郡李氏、清河崔氏的子弟去夺薛白的产业.…
这一说又是许久,李嬿娘恨不能把这些年所有的坏事都栽到宁亲公主与张咱这对夫妻头上。
还说长安城如今的暗赌坊都是宁亲公主开的,怕是为了给胞兄挣钱。
“朕都听到了,回吧。
“遵旨。”李嬿娘喜滋滋地告退,等着看张珀被治罪。
李隆基坐在那,一直是漫不经心的神态,待她走后,以不出所料的语气道:“看吧,就是这群不安分的。
“圣人明鉴。”
“朕的这些儿女啊。”李隆基讥笑道:“高将军看到了吗?大郎看着老实,暗地里撺掇着四娘帮他收拢人才;八娘从小就心眼多,抢了四娘的夫婿;还有十八娘这又蠢又坏的样子……一个又一个的,但凡看到一块肉,如苍蝇一般飞来飞去。”
“圣人息怒。”高力士道:“无非是兄弟姐妹间闹一闹罢了。
“朕就说他们为何围着一个薛白闹个没完,原来都是想借着旧事撩拨朕的怒火,对付兄弟姐妹。到头来,只有张珀最是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