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

许卿卿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一片雪白。

她感觉身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动了动手指。

“别乱动,正在做检查。”

许卿卿艰难的转过头,床边放着一个巨大的仪器,上面连着各种管子。

眼前的一切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叠,连护士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慌了疯狂的挣扎,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唔,呜呜……”

护士按住许卿卿,“快来两个人,上束缚带。”

几个男护士穿着抗菌服从ICU外冲进来,手上拿着束缚带,将她牢牢的捆住。

“最新检查的数据不太好。”

“病人家属在外面吗?叫进来见最后一面吧。”

许卿卿猛得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下结论的医生。

她想说不可能的。

这辈子积极接受治疗,周老又给她换了新药,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可是不等许卿卿做出反应,从ICU外走进来的小小的身影,再次令她震惊。

“小迟……”

“小迟你还活着?”

许卿卿瞬间红了眼眶,呆呆的看着走到病床边的小男孩。

他穿着下葬那天的衣服,脸颊红扑扑的充满了血色,与记忆里病殃殃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靠在病床边,将脸紧紧的贴在许卿卿的掌心。

“妈妈,这辈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你要听小迟的话,早睡早起,战胜癌细胞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重来一世,没有救下小迟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小迟就开心。”

贴在掌心的温度逐渐消失,小迟的样子也慢慢变得模糊。

许卿卿挣扎着,挥动着双手想要将小迟拽住,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传进耳朵的声音,由恍惚变得清晰。

眼前的画面也从一片雪白,逐渐有了颜色。

许卿卿呆呆的看着面露焦急的裴衍之,“裴医生?”

ICU不见了,插在身上的管子也消失了,小迟更是毫无踪迹。

她缓缓地抚过眼眸,掌心满是泪水。

小迟,是你吗?

你听到妈妈想你,所以回来看我了,是吗?

裴衍之拿出病例,记录许卿卿此刻的身体数据。

“老师,许小姐不良反应强烈,新药起不到效果,可能要换别的药物。”

周老与裴衍之持不同的态度。

他先是对比了许卿卿这段时间的检查数据,指着几项变化并不明显,但逐渐向好的数据道:“如果病人能够忍受副作用,新药是最优解。”

“可是……”

裴衍之看向病床上的许卿卿,脸色苍白额间全是冷汗,眼底只剩心疼。

他何尝不清楚这是最优解,但是太疼了。

昨晚值班的时候他不放心,默默的守在病床外,听到了她在梦里都忍不住发出的哼唧。

这样没日没夜的痛苦,许卿卿真的能忍受吗?

“周老,我不换药。”

许卿卿坚定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她撑着扶手,缓缓坐起身,用衣袖擦干冷汗:“我可以的,相信我。”

小迟说了,妈妈开心,他就会开心。

所以哪怕是为了小迟,许卿卿都会坚强,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接下去的半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许卿卿向法院起诉离婚,她担心此事给医院带来麻烦,主动提出转院,在裴衍之的帮助下,转进裴家的一所私人医院内。

豪门圈子更是动荡不堪。

所有人诧异的看着商务新闻头版头条,眼睛瞪得巨大。

向来软弱的许卿卿不再缩头缩尾,起诉离婚的同时报警称纪明婚内强.奸。

她早就准备好了律师和证据,摆出一副要和纪家不死不休的态度。

京市豪华会所。

纪明拉着一群兄弟喝酒。

他最好的发小牧仲过了很久,才犹豫着开口:“纪哥,你真打算离啊?”

听到这话,纪明愣了愣。

片刻后,他才将目光落在高脚杯,笑着道:“怎么可能,官司还没打呢?”

接着他嘲讽的勾起嘴角:“她一个孤女,靠着救了老爷子和纪家有了联系,费尽心思的爬到纪夫人的位置上,怎么可能和我真的离婚。”

“纪哥。”牧仲皱着眉头,嘴巴张了又合,终于轻声开口,“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

纪明冷声打断,“许卿卿要和我离婚,这就不可能!”

牧仲被纪明的态度惊到,不自觉的看向远处的赵柒柒。

这些年,纪明和许卿卿、赵柒柒之间的爱恨纠葛,他们做兄弟的都看在眼里。

他每一次都毫不犹豫的偏向赵柒柒,话里话外充满了对许卿卿的嫌弃,如此抗拒离婚,这是第一次。

牧仲握着酒杯,再次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道:“纪哥,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对于你来说,许卿卿到底算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嫌弃她、讨厌她,更憎恶她占着纪夫人的位置。

可每一次喝醉,嘴里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卿卿,帮我煮碗醒酒汤。”

“给卿卿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回家。”

“我不能喝了,卿卿还在家里等我。”

一个人真的会对从心底里厌恶的人,这般依赖吗?

牧仲按住纪明的酒杯:“纪哥,你真的认清了自己对许卿卿的感情吗?”

纪明猛地抬头与牧仲对视。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像是偷偷哭过:“还能是什么感情?我娶了她,她嫁给了我,她是纪夫人。”

纪明的声音很平静,语调中带着不容冒犯的冷静。

但若是仔细听,就能听出他在说出“纪夫人”三个字时,压抑着不自信的颤抖。

“她是我的妻子。”

牧仲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担心:“纪哥,妻子就代表着不一样的感情。”

听到这儿,纪明笑了。

他举起酒杯与牧仲碰杯,“你还没结婚,你不懂。”

“婚姻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凑合过而已,哪来的什么真情。”

理直气壮的一番话,让牧仲彻底说不出话来。

很久之后,他半垂下眼眸,将情绪隐匿在眼睫之下,淡淡道:“既然是凑合,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继续这段婚姻?”

“签字离婚互相放过,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对你、对许卿卿、对赵柒柒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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