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小姑娘技巧很差,笨拙地吻他。

许京淮的思绪一下回到初见那天晚上,温凝喝多酒,在车里歪歪斜斜地倒下,头滑到他腿上枕着。

车里暖气热,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热出汗。

许京淮扶她坐起,“脱了外套睡。”

温凝睁开迷蒙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许京淮帮她脱羽绒服。

许京淮把羽绒服放在副驾驶的空位,退回座位,温凝的目光也随着退回来,他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下,“看什么?”

温凝不说话,只傻笑,笑够了凑上前拿下许京淮眼镜放在一旁,没了镜片的阻隔,她目光更加大胆放肆,“京淮哥好帅。”

“......”许京淮躲开她的目光,看车窗外。

醉酒的人不知收敛,更不知危险,伸手碰男人发红的耳廓,“京淮哥也喝多了?”

许京淮无奈暗叹,转回头说:“坐好。”

“哦。”温凝声小小的。

见她乖,许京淮稍稍放松,谁知下一秒,小姑娘爬过来坐到他腿上,双手一起勾着他脖子,软糯糯的甜声问:“京淮哥,我要亲你。”

许京淮喉结滚了滚,抓着她手腕,“凝凝喝多了。”

“没多,”不让搂脖子,温凝又去解他领带,“我还能喝一瓶。”

许京淮:“......”

温凝抽出领带扔在一旁,头偏在他肩上靠着,嘴里小声嚷着,“我要亲你。”

许京淮轻拍她后背,“睡会儿,到了我喊你。”

“不,我要亲你......亲你......”小姑娘声越说越大。

“醒酒了给你亲。”许京淮轻声哄着,温凝根本不听,摁着他强行封住唇,没技巧地胡乱吻着。

许京淮一路的克制瓦解。

两团火碰到一起,越燃越旺。

她放开,他追着吻上来。

他松手,她又勾过来。

就那么痴缠着吻了一路。

车停两人都没发现,司机不合时宜地咳了声,他们才停止。

温凝现在的吻,同初见那天晚上一样简单赤诚,没有敷衍和不耐。

许京淮也如初吻时扣住她后脑变被动为主动,教她该怎么接.吻。

贝齿被撬开,舌尖探入,描摹纠缠,誓死不休。

敲门声传来,温凝如梦初醒,连忙推开许京淮,身体分开距离,男人的手臂却还横在中间,像连接两人的桥梁。

温凝意识到许京淮刚刚做了什么,抬手打他,“你怎么......松开。”

许京淮没松手,反是游到她后背,“帮你扣上。”

“门口有人,”温凝闪躲着。

“让他等着。”许京淮扣好锁扣,整理好衣角才放开她。

小姑娘脸皮薄,这时放人进来准要害羞,许京淮下床走出房间,到外面和和孟铭说话。

温凝躺回自己的病床,心还怦怦的跳着,她扯过被子头顶蒙住,过会儿,被下探出一只纤瘦的手臂关了灯,房间陷入漆黑,温凝从被子里出来,拍了拍滚烫的双颊。

房门打开,男人颀长的身影走近,停在她床边。

温凝闻声翻身背对着许京淮,忽然被子掀开,冷风灌进,短短几秒,又有温热贴向后背。

“想好了?”许京淮抱着她轻声问。

“嗯。”温凝答完,又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许京淮不问原因,一口答应,“好。”

“这样草率的答应,就不怕我想做的事是分割财产?”温凝揶揄。

“不用分割,全是你的,”许京淮语气笃定,“我们可以去领证。”

“我还没毕业,谁要和你结婚?”温凝讲起正事,“我会认真和你谈恋爱,但你必须答应,如果哪天我不想谈了,你不能纠缠不放。”

许京淮没答。

温凝等得没了耐心,翻身催促许京淮,“说话。”

“我们不分手。”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万一出现些不可抗力因素呢?”温凝说了一些极端情况,“比如我发生意外死了或者残了。”

“不许胡说,”许京淮捂住她嘴,“残了我照顾你,死了我陪你。”

温凝:“......”

许京淮从背后抱着温凝,“因为感动?”

他果然什么都明白。

温凝没否认,“谢谢你。”

止痛药过劲,许京淮手指的伤口钻心疼。

他却摸着指骨夹板笑了,一根手指,换她愿意,值了。

“别骗我。”

“没有。”温凝指尖碰了碰男人搭在她腰间的手臂,“疼吗?”她网上看断指重接术后很痛,可许京淮风轻云淡,没事人似的。

“不疼。”

温凝翻身面朝许京淮,拿起他手腕,借着月光看他戴着指骨夹板的手指,“真的对不起。”

许京淮收回手不给她看,“与你无关。”

微光下,温凝瞧见他额头有层薄薄细汗,她不敢确认,伸手触了下,果真是汗珠,房间不热怎么会流汗?

她猛然明白过来许京淮在说谎,术后哪有不疼的,“你骗人。”她说着要起身按铃喊护士。

许京淮搂着她腰把人按下,“凝凝让我抱会儿就不疼了。”

温凝:“......”

过会儿,她说:“还是要喊医生。”

“正常现象,除了止痛药医生也没办法。”许京淮不愿任何人进来打扰。

人总是贪心的。

过去许京淮只想温凝能留在身边,现在又不满足只把她留在身边,还想要更多、更多。

他低头,抵着她额头,鼻尖相贴,“可以不只是感动吗?”

温凝做事素来坦诚,说了和他谈恋爱自然会认真对待,但能不能爱上是未知。

她不想欺骗许京淮,“爱是建立在相互尊重之上,你先学会尊重,再来说爱。”

“凝凝能不能不要和心怀不轨的男人接触?”

“不能。”温凝答得斩钉截铁。

这世界男女共存,生活学习工作,哪里都会有异性,她没有火眼金睛,做不到看出每个异性的心思,也没有精力去判断哪个男人对她有心思,哪个没有,更不可能为谈恋爱切断一切社交。

这事没得商量。

许京淮听出温凝的坚决,贴向她唇碰了碰,“好,都听凝凝的。”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不会爱便去学。

那天情况紧急,孟铭接了许京淮直接送去市里的医院,接指有时效性,无法赶回北川,就在当地医院做了手术。

许京淮工作忙,温凝也着急返校,术后情况稳定了立刻启程回北川。

路上聊起这次的事,温凝问:“警察审出原因了吗?”

孟铭:“审出来了,刀疤脸说前几天在你家楼下瞧见许总的车,判定是个外地的有钱人,想在他走之前捞一笔。”

许京淮不信刀疤脸这理由。

他曾提出过给钱,那些人根本不理,一心要动温凝,他说用自己交换,刀疤脸出去打了通电话才同意。

劫匪要是为了钱,提出给钱时他们不可能不理。

为了美色,也不可能因许京淮三言两语就把目标从温凝身上转走。

排除财色两种常见的原因,只剩恩怨。

温凝社会关系简单,不可能和谁产生这么大的恩怨,只能是他。

不知劫匪欠了什么人情,嘴严得很,警方审了几天,他们一口咬定是为了钱财。

真正的原因还需要时间去查。

许京淮不是个被一巴掌马上要打回去的人,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力和耐心,擅长放长线钓大鱼。

上次杨念到处散布温凝谣言的杨念,许京淮至今未采取任何行动,甚至承诺杨念的一部电影也做到了,只是杨念心虚不敢去演。

不是他心胸宽广可纳百川,是在等,等时机到来,一击毙命。

许京淮不愿温凝参与进这些事里,没讲过多的细节。

回北川后,温凝疯狂补课,许京淮也忙,要做康复,还要要出差,说好谈恋爱,实际一个月没见过。

期末汇演结束,文化课考完,温凝连轴转的忙碌生活才结束。

傍晚接到许京淮的电话说在学校里,她匆匆下楼,到楼下远远瞧见许京淮,正要去打招呼,迎面走来个同班的男同学堵在楼梯,“这么快?”

温凝:“嗯?”

男生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微信没看?”

刚刚忙着下楼,温凝没看手机,手伸进包里准备去拿,男生说:“不用看了,谢谢你这次期末演出的帮助。”他递过去一盒洗好的樱桃,“我等下要去机场,没时间请你吃饭,这盒水果你拿着吃。”

这男生专业课不太好,经常找不到人物状态,温凝和他一组演对手戏,经常帮他讲戏说感觉,随着对人物理解的加深,男生状态越来越好。

不足挂齿的小事,温凝摆手拒绝:“不用。”

男生坚持,“嫌弃少呀?”

“不是。”

“那快拿着,”男生强塞进温凝手里,“一盒水果而已。”

同班同学,温凝没再推脱,“谢谢。”

“客气什么?”男生没有走的意思,站在路边和温凝闲聊,“今年寒假,你回家还是进组?”

“进组。”

“我接了条广告,明天去拍。”

“挺好的,广告也是不错的锻炼机会。”

傍晚时分,光线朦胧,米粒大的小雪飘下,落满许京淮肩头,他手插.进大衣口袋,望着温凝的目光从炙热到冰冷,再到阴鸷,向前迈了步又退回来,低头撕开一颗糖放进嘴里,不等糖融化,直接咬碎咀嚼。

许京淮前些天答应过不干预她的生活,这时候,温凝自然不会马上结束和同学的聊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班级趣事和假期生活。

足足二十分钟,温凝才和同学告别,捧着樱桃走到许京淮身边,“久等了。”

许京淮没说话,气压很低。

温凝:“许总又觉得人家喜欢我?”

许京淮:“......”

温凝有点爽。

坐进车里,许京淮还是没说话,温凝也不哄他,打开水果盒子,拿出一粒红彤彤的樱桃,放进嘴里一口咬碎,甜滋滋的果汁落入舌尖,感叹:“好甜。”

她拿着水果盒从前排两个座椅间穿回去,举到孟铭面前,“孟特助尝尝。”

孟铭哪里敢吃,笑道:“开车空不出手,温小姐吃吧。”

温凝收回水果盒,又拿出一颗樱桃咬在唇边,正要吃,手里的盒子突然被抢走,许京淮倾身压过来,掌心捏着她腰,气息逼近,唇贴着唇,咬走她嘴边的半颗樱桃,暗红色的樱桃汁沾染了他们两人的唇角。

“那有一盒子,你干嘛抢我的?”温凝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唇。

“难吃。”许京淮低头吐掉那半颗樱桃,“又苦又涩,哪里甜了?”

温凝:“……”

许京淮:“路边停下车。”

车停稳,许京淮下车,冷白的关节捏着水果盒的边沿投进垃圾箱,重新上车,“走吧。”

“浪费食物,”温凝扭头看车窗外,“幼稚。”

“那么难吃的东西扔掉不算浪费。”

“明明很甜,是你嘴有问题。”

“嗯,我樱桃过敏。”

温凝:“…………”

回到家,许京淮进书房开会,温凝独自在客厅看电影,看得正专注,门铃响了,她趿拉着拖鞋跑到门边开门。

“您好,”外卖员说,“是温凝女士吗?”

温凝点头,“是。”

外卖员把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红色礼盒捧到温凝手里,“您的包裹,麻烦签下字?”

温凝:“什么东西?”

“抱歉,我只负责按照地址跑腿。”

温凝道了声谢接过盒子,关上房门,去了书房。

知道她今晚在许京淮家的人只有孟铭和许京淮,孟铭不会无端送礼物,只能是许京淮。

温凝把盒子放他办公桌上,“什么东西?”

许京淮把视频会议的话筒按了静音,“打开看看。”

温凝懒得和他卖关子,三两下解开丝带绑成的蝴蝶结,拿起礼盒盖子。

暗红色的丝绒包着圆润饱满的樱桃,色泽艳丽,还沾着清洗过后的晶莹水珠。

温凝一时哭笑不得,“你真的——”

都找不到揶揄他的词了。

许京淮轻拍了下腿,“过来坐。”

温凝绕过桌子斜坐到他腿上,许京淮一手搂她腰,另一手伸进礼盒捏着绿色果柄扯起一颗樱桃,贴向她唇峰,“这才是甜的。”

温凝吃了他喂过来的那颗樱桃,“这也不甜,很酸。”

许京淮:“......”

温凝无语他的行为,“我出去了,你开会吧。”

许京淮搂着她腰不让走,手里又拿颗樱桃喂过来,“陪我会儿。”

温凝吃着樱桃,百无聊赖地听许京淮和员工开会。

忽然,许京淮喊她名字,“凝凝。”

“嗯。”

“我手指好疼。”

出院那天医生说手指术后的疼痛可能会持续半年到一年,温凝在医院见过许京淮疼得冒冷汗的样子,心猛然提上来,“止痛药在哪?”

许京淮:“吃没了。”

温凝起身,“我出去买。”

许京淮搂着她重新坐下,“药店关门了。”

“那我们去医院。”

“一直吃止痛药对身体不好。”

“去问问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

“什么?”

“凝凝的吻。”

温凝:“......”

“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严肃一点。”

“我很严肃,”许京淮轻触她唇角,“凝凝的吻可以治愈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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