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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念。◎

陈幼安被送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的事。

“小心,慢点。”

陈幼安跛着一只脚,由萧扬和章念西扶着,坐到护理床上。

工地有简易的医疗箱,他们过来之前做了简单的处理。

但是她腿上的伤口太深,一路上流了很多血。一边手掌也被擦伤,红了一大块,冒着血珠。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疼得厉害,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

诊疗室里充斥着消毒水味道。

急诊医生撩起她的裤腿,看了眼伤口。

然后面无表情地拿了一瓶酒精过来。

陈幼安的小腿很白,被划了一条又长又深的伤口,还血淋淋的,简直触目惊心。

然而医生天天处理各种伤患,对此见惯不怪,下手也丝毫不留情。

“嘶”

冰凉的白色液体顺着小腿流下来。陈幼安死死握着床沿,疼得直冒眼泪。

萧扬紧皱着眉头,抿唇不说话。

章念西看得手心都捏紧了:“小安,你忍一忍啊,很快就好。”

处理完腿上和手掌的伤口,医生给她开了些外用药。还让打一针破伤风。

“结痂之前伤口不能碰水,注意休息,最好是能静养一周,等伤口恢复了再活动。”

萧扬帮着缴费拿药。

章念西搀着陈幼安下了床。

“小安,要不是你,我肯定被那破斗车撞飞了。”

陈幼安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

“没事,还好只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

“还没事,都打破伤风了。”章念西担忧说,“你可别逞强上班啊,得听医生的话,起码得休息一个星期。”

陈幼安闭上嘴,没有反驳。

她现在这个样子工地肯定是去不了了。

只能让萧扬帮她把资料带回来,在家里办公。

在医院折腾一通回到家,已经快下午三点。

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仍是很痛。

陈幼安换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一瘸一拐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一瘸一拐地把电脑放到桌上。

房间狭小,尤其是茶几周围一圈的间隙很窄。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在磕到伤口了更要受罪。

等电脑开机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什么。

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条未读微信。

一条是徐林发过来的,叮嘱她千万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不用操心。

还有两条是江琰发的。

y:怎么只有景没有人?

y:山上冷,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陈幼安看着这两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

这一受伤,什么计划都打乱。周六也去不了机场。

陈幼安垂下眼睫,在手机上打字。

安安:嗯,我知道了。

她没有提自己受伤的事。至少让他出差这几天,不要因为自己受伤而担心。

江琰很快回过来。

y:还在忙?

陈幼安唇角微微弯起。

安安:现在在休息,不太忙。你呢,工作顺利吗?

y:今天去了一家科创公司谈注资的事,还在考虑阶段。

江琰又发来一条。

y:一会儿让徐林早点收工。海城最近晚上有雨,晚了下山路不好走。记得准时吃饭。

陈幼安黑亮的瞳孔微颤,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江琰知道她上山工作,还特地查看了海城的天气。

明明自己都这么忙了,还不忘挂念她的事情。

陈幼安盯着屏幕,打了几个字,又删除。

总觉得自己这样瞒着不太好。可是江琰知道了一定会担心。

她抿了下唇,打了几个字又删除。最后只回过去一个字。

安安:好

发过去不到十秒钟,手机铃声响——

江琰直接给她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陈幼安顿了下,手指悬在半空。

刚才还说了自己不忙,现在不接电话了,有点说不过去。

她拿着手机,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坐下。黑发垂在胸前,遮住小半张脸。

她接起电话。

“喂?”

那头传来江琰沉磁的嗓音:“不是说不忙么。输了半天就回我一个字?”

不知道江琰在什么地方,她能听到轻微的嘈杂声。

她吞咽一下,嗫喏说:

“不是,我是怕自己说多了,打扰到你工作。”

江琰静了两秒,忽然问:“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没在工地?”

……

“我在家里。”

“怎么回家了。”江琰问,“这才下午三点。”

陈幼安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再乱扯下去一定会被江琰识破。

江琰会生气。

“我受了点伤,提前回来了。”她捏着电话,说得很小声。

空气凝滞一刻,气压变低。江琰的声线明显沉了下去。

“什么伤,说清楚。”

陈幼安不敢再隐瞒。吸了一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只是皮外伤,现在已经不疼了。”她心中不安,软着嗓子说。

“徐主管也准了假让我在家休息,你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一时安静。

陈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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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都能想象江琰黑脸皱眉的样子。

电话那头忽然有人喊“小江总”。

接着,江琰低声跟那人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估计是工作上的事。

过了一阵,江琰才又转回来,语气明显压着火。

“陈幼安,到底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上次感冒发烧,这次又是划伤腿。”

陈幼安垂下眼睫,心口发沉。

江琰还是不高兴了。

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

江琰似乎是有些心疼了,放软声音说:“行了,好好在家休息,等我回来。”

傍晚,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陈幼安对着电脑坐了一下午,腰有点酸。

她扶着沙发站起身,慢吞吞地移动到厨房倒水喝。

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身体里,门铃声突然响了。

陈幼安握着水杯的手指一顿。放下杯子,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开门一看,果然是萧扬。

男人柔和地笑着,手里还提着一盒打包的食物。

“小安,我给你带了黄焖鸡米饭。”

陈幼安眨了下眼。

这饭都送上门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谢谢组长。”她扯了下嘴角,伸手接过,“明天不用给我带饭了,我可以自己点外卖,很方便。”

萧扬站在门口不走,“那怎么行。徐主管嘱咐我这两天多照顾你,我就是顺便买个饭,不麻烦的。”

陈幼安轻呼出一口气,认真说:“真的不用,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萧扬笑容有些僵,嘴巴动了动。

陈幼安不等他开口,又说:“我一会儿把饭钱转你微信。”

关上门,陈幼安提着沉甸甸的黄焖鸡米饭,倚在门边舒了一口气。

萧扬对她一直挺好。

但她只把他当同事,从来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上大学的时候,周围不少女生谈恋爱。

她却对这件事提不起半点兴趣。

追她的,接近她的异性不少,可是始终没有人能走近她心里。

她甚至都觉得,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再让她心动的人了。

也许等什么时候孤单了,年纪到了,找个老实人结婚度过余生——

至少在回海城之前,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吃过萧扬送来的饭,陈幼安躺进沙发。

将受伤的那条腿抬起来,搁在沙发扶手上。

房间内柔和光线下,陈幼安脸色苍白,瞳孔更为黑亮。

她拿着手机,望着微信上的夜景头像出神。

那通电话过后,江琰没再给她发消息。

不知道他这会儿吃饭了没,是不是还在忙工作的事。

陈幼安黑睫眨了下,指尖在屏幕上稍作停顿,打了一行字过去。

安安:吃饭了么?

江琰没回。

她又躺着刷了会儿微博,看看新闻。

半个小时过去,江琰仍是没回。

不知道是在忙,还是真的生气了。

江琰不理她,她没办法和他说话。

陈幼安轻呼出一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

只有等他周六回来,再慢慢哄。

她撑着沙发站起身,缓慢移动步子。

现在伤口还有些疼,不能碰水。

但是折腾半天,她出了一身的汗,连头发都是汗津津的。

不洗澡的话觉都睡不着。

犹豫片刻,她跛着脚进了浴室。

避开伤口,简单地淋浴了一下,又埋着头把头发洗了。

一系列操作下来,虽然累得够呛。但是浑身清爽干净,舒服多了。

房间静谧,窗外是跳动的灯火和沉默的夜色。

陈幼安吹了头发,这会儿有些蓬松。

她坐在沙发上,伸直了腿。

小腿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一条长长的刮痕上沾着干涸的血珠,看着有些吓人。

她拿了棉签,忍着疼,一下一下把干掉的血块剔除。

再换了一根棉签,小心翼翼地上药。

深棕色液体在伤口晕开,一部分沾染到白皙的皮肤上。

这时候,突然“叮铃”一声——

门铃声响。

陈幼安吓了一跳,手都跟着一抖。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寂静的夜晚,这门铃声听着有些渗人。

陈幼安心跳加速,一瘸一拐走到门口。

“谁呀?”她一手撑门,颤着声音问。

外头的人不说话,陈幼安更加忐忑。

“组长,是你吗?”她又试探着问。

这个点来敲门,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萧扬。

过了一秒,外面的人回答。

“是我。”

陈幼安微微睁大眼。

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脏都漏跳一拍。

她愣了愣,慌忙拉开门。

一抬眼,对上一张线条锋利,又神情冷沉的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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