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现实是很讽刺的。
五年前,当傅如苓再次来到这家店,已经是作为顾客、作为投资人的身份了。
郝妈并不在店里,老板被她换成了小红。她跟几个客户上那里喝酒,首先跟柜台后面的小红打了声招呼。
人多不好叙旧,说笑了两句,小红便领她们进入包厢。大概中场,傅如苓出来透口气,这才有机会跟她说上话。
小红说,早知道她将来会成为大老板,当初一定对她好点。还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老板。说这回总算有脸面联系老家的亲人了。说要接她们进城里享福。
傅如苓在旁边应和着,她虽然感谢她,心里其实没什么想说的。
“对了,她们明天就到了,到时你有时间过来一起吃顿饭么?”说完,她又觉得过于为难,又改口道:“没有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我有时间,到时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小红一愣,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
该回包厢了,别前小红嘱咐她少喝点。
“好,谢谢。”说完,转身离开。
那时她对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多说几句话。她会告诉她,她已经对自己很好了,自己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一直记着她的善意,并且很高兴能帮上她。
转折发生在应酬将要结束的时候。
傅如苓来到柜台结账。小红说这顿酒算她的,傅如苓不同意,说一码归一码。她的头有些晕,扶着额头,视线难以聚焦。
凌晨两三点,店里客人已经不多了,小红便也不再顾忌,担忧地问她:“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
“很难受吗?”小红将水递过来,“你先坐这里休息一下吧。”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
她站起来,小红将她强行按住,“就一会儿,没事的,这里又没别人。”
也就半分钟的功夫,她的视线尚未恢复清明,就听见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她陡地睁开眼,是那两个高利贷中幸存的人,正拿着一把刀向她冲来。
傅如苓忙起身避开,那人喊道:“说!你把我哥弄哪里去了!”
“来人!来人啊!保安呢!门卫呢!”小红一面打战地按下110报警,一面向门外张望,那两个门卫早不知哪里去了,应该是收了好处,她叫一旁瑟瑟发抖的nV孩,“该Si,你、你们赶紧出去叫人帮忙啊!”
可是这个时间,外面哪还有什么人。
傅如苓已经退到墙根,那人将刀尖对着她,道:“是你杀了他对不对!我去查了监控,在监控里看到你了!”
傅如苓没有回答,她正集中注意力排除酒JiNg对身T机能的g扰。只要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然而这时小红却豁冲了过来。
她拿着一个榔头,豁出去一般,几乎发了疯地与对方缠斗起来。
男人大骂着:“疯nV人!松开!你给我松开!”
小红跟着喊:“不松,有本事你就弄Si我!”
转瞬之间,那男人便两眼一瞪,惊愕地松开了双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红踉跄着退了两步,蓦地两腿一圈,倒在地上,鲜红如细菌一般,在R0UT与刀刃的嵌合处迅速蔓延开来。
周围登时噤声。
傅如苓的脑子一片空白。突入其来的刺激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看向那个男人,对方已被吓得呆立当场,片刻,他浑身一抖,迎上傅如苓的眼神,目露凶光。
他从小红手里夺了榔头再次冲来,然而不过半秒,他便感觉被什么东西掀翻在地,双臂被反剪着,不一会儿便动弹不得。
傅如苓将其用绳子捆好扔在边上,一边为小红处理伤口,一边等待110和120的到来。
太专注,她没注意到小红什么时候已经苏醒。
她说:“忍耐一下,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了。”
小红蠕动着嘴唇,发出虚弱的声音,“其实我骗了你,我压根没有亲人。”
“我NN在听说我的工作后就气Si了,我爸妈也不想认我。”
“她们嫌我脏,让我Si在外面不要回去。”
她的脸上露出安逸的神sE,笑得如同解脱,“在你答应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幸好,都结束了……”
傅如苓看着她,半天发不出声音。
按理来说,刺中腹部并不致Si,可是她却似乎决心赴Si一般,闭上了眼,感受着血Ye的流逝。
也许她早就定下了Si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个小时后,外面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烂醉的老板们闻声相互搀扶从包厢出来,见到大厅的惨状,当即吓得面如土sE。
然而混乱的一天并没有结束。
那男人用随地可见的玻璃碎片挣开了束缚。
这里就不多加赘述了,总之住在附近的郝妈察觉情况不对,上门探究,他的脚就是那时被榔头砸坏的。而一旁的傅如苓并未阻拦。
可惜的是警察很快就到了。事后,男人被铐上手铐押上警车,小红被抬上救护车,紧接着一个护士来扶郝妈,临走,郝妈回头看她,“我只要我的店!”
他的双眼闪烁着JiNg光,就像见了骨头的狗一样,贪婪又可怜,“我只要我的店,求你了,我只要我的店……”
小红活了下来,但是没休养几天就不告而别了。傅如苓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不过她想小红应该正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着。
郝妈也顺利回到了夜总会,不过那些熟悉的nV孩们的合同已经统统解约。
此后漫长的五年,傅如苓一直在搜集证据。
拐卖人口的链条就像嵌入泥土里的植物的经络,难以根除,但是足够判郝妈重刑。
发布会结束后,傅如苓接到检察院的电话,说感谢她的举报,让她这两天有时间去一趟检察院。傅如苓答应下来,司机站在车边打开后排的车门,她钻入车内,“去公司。”司机点头应是。
挂挡,发动,车身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快速行驶在城市钢筋水泥的森林中。
她的座驾不再是黑sE的宾利,而是换成了黑sE的迈巴赫。这是一种宣誓,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