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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太阳落山之际,在霍乾和付洱的帮助下道观的房屋基本修缮完成,只剩下几间没人住的空房子,倒也不急得修理。

大师兄听说霍乾明日就要离去后,于是让擅长厨艺的二师兄准备一桌子素菜,还拿出了师父压箱底的梅子酒,馋得六师弟直蹦高。

大师兄给霍乾满上一杯酒,笑道“这酒是我师父珍藏多年的私酿,霍公子和付公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这坛酿造多年的梅子香酒,还望二位公子不要嫌弃。”

霍乾淡笑摇头,举杯轻品,道“梅子清香又滋味甘醇,是好酒。”

付洱捧场的一饮而尽,豪迈道“好喝好喝。”

大师兄见他二人满意也很高兴,给几位师兄弟都倒一杯,然后又看着一旁跃跃欲试的六师弟和眼巴巴的容溪,道“你二人一个年幼一个体弱,想到不要想。”

六师弟和容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委屈。

如意观的规矩没有那么多,但平日里还是要吃素并且不允许饮酒,只有在特殊的日子,师父才会给他们一人倒上一点。

桌上人都笑了起来,晚饭也就正式开始。

道观房间充足但是被子有限。

心脏有些疼。

自从晚饭过后他就有些难受。

容溪乖乖的张了嘴,木筷碰到他的柔软又粉|嫩的舌尖,酸甜的酒香迸发开来,而他愣愣的看着霍乾微扬的唇角,忽然觉得有些醉了。

霍乾心疼不已,拇指轻轻擦拭他的泪水,然而越擦越多,他急道“容溪,容溪,你怎么了?”

容溪看向他,只见霍乾拿过一旁没有人用过的筷子,蘸了蘸杯里的酒,低声道“张嘴。”

寂静夜里,霍乾沉稳的声音格外安抚人心,“哪里不舒服吗?”

“怎么了?”

霍乾望了一眼门内,道“怎么没有掌灯?”

容溪抱着膝盖沉默的坐在房间里。

容溪还是摇头,只是默默的流泪,像是咽下一切委屈。

容溪不说话,只是摇头。

霍乾忽然揽过他的腰,垂头用力吻住那被泪水打湿的唇。

今夜大家不用挤在一个房间,霍乾也被安排到了别的住处。

容溪收拾好情绪,抱上桌上整齐的被子便推开了门。

容溪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

霍乾意识到不对劲,他轻轻抬起容溪的下颌,就见着这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泪水。

这时,门被叩了几声,他听到霍乾的声音“溪儿,我来取棉被。”

六师弟化悲愤而食欲,拿着筷子就开始大吃,容溪见此也想夹菜,就见霍乾忽然碰了下他的手。

霍乾不留痕迹的收了筷子又举杯和大师兄谈话,谁也没注意到二人这暧昧又短暂的插曲。

容溪垂头道“忘了。”

容溪轻轻闭上眼睛,没有躲。

被子落地。

容溪的顺从让霍乾紧张又难耐,他像是在贪婪的汲取甘露,怎么索取都不够,什么力度都不对。

吻的重了,他怕伤了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吻的轻了,他疯狂的占有欲又得不到满足。

霍乾控制自己离开容溪的唇,深深的看着眼泪还未干涸的人,他微微喘熄着“溪儿,你说什么?”

“为什么?”

容溪泪眼模糊,颤声道“你为什么要骗我那么久。”

“秦盟是你,霍乾是你,面具是你。欺负我的人是你,救我的人是你,说爱我的人也是你。”容溪哽咽着“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我错了。”霍乾紧紧抱着他肩膀,一遍遍重复道“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他静静的看着霍乾“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

“为了能活着,我不得不吸引厌恶之人的目光,不得不在这吃人的宫中步步为营,勾心斗角。”

“但是,”他笑了下,那笑容里有着淡淡的凄凉“但是听说你为救我而死后,我这辈子头一次生出了不想继续下去的念头。”

霍乾怔然的看向容溪。

“惊讶么?”容溪有些自嘲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对你的感情会这样深,也没有想过你对我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容溪,我……”

霍乾手足无措的看着容溪,巨大的懊悔将他所有的冷静全部瓦解,他想抱一抱容溪,可又不敢再触碰。

他低估了容溪对秦盟的爱。

他大错特错。

容溪眼眶溼潤,释然的笑了笑“好在现在都过去了。”“回到京城好好做你的皇上。”

“也许没有我,你这一路会走得更加顺畅。”

霍乾还欲再说什么,容溪背过身去,淡声道“路途遥远,皇上早些歇息吧。”

霍乾起身却没有走,他苦笑道“但若是没有你,这个皇上做与不做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在这里等我。”

容溪猛地转头看他“霍乾你疯了,你是大都的皇上,你不要胡闹!”

“这天下谁做皇上不行?不一定要是我。但是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你。”

霍乾定定的看着容溪“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着便快步离去。

容溪这一夜睡的浑浑噩噩,临近清晨他才睡着便做了一个噩梦,就在刀剑落在他身上时又忽然惊醒。

“少爷,你醒了?”

容溪白着脸起身,道“他们呢?”

阿桥知道容溪说的是霍乾和付洱,道“皇上和付将军天还没亮就走了。”

容溪皱了皱眉,轻轻点了点头。

阿桥想起什么,从胸口掏出一个信递给容溪“这是皇上临走时留下的。”

容溪接过后缓缓展开,上面只有短短两个字。

“等我。”

半月后。

“师兄今日什么日子?”

五师兄望天想想“今日四月初十。”他又看向默默写字的容溪“你最近怎么老问我什么日子?怎么?你和谁有了约定吗?”

容溪一顿,写好的字被晕染了一片墨,这张字画便是废了。

容溪将画纸揉掉,摇头道“没有。”

五师兄也不逼问,伸个懒腰“今日又收获不少,走,收摊!”

“好。”

二人收拾完卖空的摊子,便背着空背篓往回走。

这时只见许多人都往一个地方跑,五师兄有些好奇,抓过一个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刚刚官府贴来告示,说是当今皇上微服出巡遭遇刺杀之后便忽得怪病,正广邀天下能人进宫治病,届时不仅会赏黄金百两,更会封官加爵,一步登天!”

“对呀,对呀,恨我不是医师!”

五师兄忙看向一旁的容溪,就见容溪脸色煞白,一脸失了魂的样子。

他小声试探道“容师弟你还好吗?”

连说两遍,容溪才回过神来,茫然摇头“我,我没事。”

霍乾遇刺了?还得了怪病?

容溪猜想会不会是霍乾想借此摆脱皇位,可又一想若是这样又何必广求名医?

霍乾肯定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容溪魂不守舍的回了道观,就见阿桥守在道观外,见他来了,赶紧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宿大人说有急事找您!”

宿春泱?

宿春泱见到容溪,先看了眼五师兄,便严肃道“借一步说话。”

待他们离去,宿春泱开门见山道“霍乾出事了。”

容溪心里早有预料,可还是有些站不稳,强敛住情绪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马氏余孽。”宿春泱道“宫中监国五人之中有内鬼,透漏了皇上的行踪,使得皇上和付将军在回京途中遇到了埋伏刺杀”

“他,他现在怎么样?”

宿春泱脸色难看,皱眉道“不好。”

“皇上的神智有些……”宿春泱叹道“还听说是皇上的脸也受了重伤,如今只能戴面具上朝,就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所以才会广邀名医。”

宿春泱没有说明白,但是容溪基本上能够理解。

霍乾回京遇刺受了重伤,这导致他从秦盟的身体醒了过来,所以才会戴着面具上朝。

至于神志不清,他想到了赵老公公曾经和他说过,在他们看来霍乾和秦盟是一个人,可在他自己看来,他们的关系是敌对的。

这也就说明霍乾现在正处于一个随时都想要杀死自己的危急情况。

“内鬼还未揪出,付洱如今必须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的安危,他和赵公公便央我来求你进宫,他们说只有你能够救皇上。”宿春泱看着容溪,藏着自己的私心道“容溪,你若是不想进宫,我不会强求你。”

容溪眨眨干涩的眼,攥紧手掌“你,你容我想想。”

他们都知道,此次回到宫中,再想离开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宿春泱没什么情绪的低笑一声“其实你会回去的。”

容溪听到宿春泱继续攻心道“因为你心里有他。”

“那日你帮姑娘追小偷时我也在场,我刚想帮你,没想到霍乾出现了。”

“霍乾一出现,你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你看待霍沣霍如桢,甚至是我,你的目光都是带着一些傲气又不屑的。唯有看待霍乾时,你会变得很温柔,像是在闪闪发光。”宿春泱静静道“你心里有他,他心里有你,你们又何必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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